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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承、开拓 ——访花鸟画大家何水法先生
2017-03-01 16:19:45 来源: 作者: 【 】 浏览:596次 评论:0

何水法

1946年8月生于杭州,祖籍绍兴,1980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今中国美术学院)中国画系花鸟画研究生班。现为全国政协委员,浙江省政协常委,浙江省人民政府参事,中国美术家协会理事,中国美术家协会中国画艺术委员会委员,中国画学会副会长,浙江省特级专家,浙江省美术家协会艺术指导委员会副主任,文化部中国艺术研究院研究生院教授、博导,西泠印社理事,乌克兰国家艺术科学院院士,乌克兰利沃夫国立艺术学院荣誉博士,意大利昂布罗修研究院院士,福建省画院、福州画院名誉院长,杭州师范大学美术学院名誉院长,洛阳画院名誉院长,洛阳师范学院美术学院名誉院长,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

采访人:刘中南

刘中南(以下简称“刘”):何老师,您好!感谢您百忙中接受我的访谈。首先,请您简单谈一下您是如何走上书画道路的?

何水法(以下简称“何”):我走上书画艺术之路,偶然中蕴含必然。我祖籍绍兴,在杭州出生,绍兴这块宝地极具人文性灵,历史上才俊迭出,仅书画领域就滋养过王羲之、杨维桢、徐文长、陈老莲、赵之谦等能手;诗文领域曾诞生过谢灵运、陆放翁、王冕、鲁迅等名宿;此外,绍兴戏、绍兴酒等文化氛围浓郁,因此不难得出,无论书画、文学还是戏剧,都体现了这一地域刚强之气的特点。余任天先生曾对我讲:“水法,你是绍兴人,你从小是听绍兴戏,吃霉干菜长大的,你的性格很刚硬,所以你的画风跟绍兴的历史文脉传承是一致的。”我想,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余老讲得是有一定道理的。

抱华长新笋

何水法

我非书香门第出身,出生在普通工人家庭,家里兄弟姊妹多,吃饭的筷子多,那个年代父母的艰辛可想而知,但我很幸运有位豁达乐观的母亲。母亲读过女中,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对我影响很大。开始母亲帮我选字贴,让我练颜真卿、柳公权,逐渐我就爱上了写字,后来长大些,我又临了很多汉隶魏碑,再往后又接触了篆书和瘦金。1960年,杭州成立工艺美术学校,为了能够接触到绘画,我选择了与绘画相关的刺绣专业,虽然后来没有从事刺绣工艺,却加深了我对传统文化的认识。1963年,我在杭州延安路古籍书店买了30张宋人画册,如获至宝,并开始尝试临摹。到1969年我去拜望谢稚柳先生,他看了我的工笔花鸟画,问我:“水法,你跟谁学过画?你肯定拜过师。”我说有一本宋人画册,平时依样画葫芦,不知被我摹过多少遍了。谢老讲路子很对,给了我极大地鼓励。1968年,我跟陆抑非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到1971年正式拜陆抑非先生为师,1973年开始在陆老的鼓励下尝试画意笔画,一直到老先生1997年仙逝,近30年我常伴其左右,获益良多。

嫣然香到梦魂中

何水法

刘:时至今日,您从艺的时间已经超过了半个世纪,回望这50余年,您一直在书画这条道路上无私的耕耘、求索,您对书画艺术乃至当下传统文化的构建一定有自己的见解,请您简单谈一下?

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博大精深、源远流长。书画艺术作为传统文化中的重要一环,它与文学、哲学、历史学以及音乐、戏剧、舞蹈等其他姊妹艺术共同构成了中华优秀文化的有机整体。优秀作品给人情感上的共鸣是共通的,或振奋,或感动,或诗意,或活脱……其中,书法与绘画的关系较为密切。古人讲:书画同源,这种密切的关系不仅体现在使用的工具及意象思维的表现上,更在于它承载的文化内涵与精神指向上。大写意花鸟画鼻祖徐青藤身处逆境时的历劫不磨,八大亲历国破家亡后的倔强无惧,吴昌硕于国运势微下的舍我其谁,传承的正是一种精神,是我们伟大的民族精神。这种精神代代相传,丰富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神宝库,是全体中华儿女共同的精神财富。这种“抗心希古”的精神一直是我的人生追求。

野菊西风满路香

何水法

中国画最根本的问题是传承与发展的问题。以花鸟画为例,魏晋南北朝时期以前常作为人物画的点缀出现在画面中,以起到烘托主体的作用;隋唐时期开始脱离人物画,成为独立画科;五代时期完成了花鸟画史上的第一次分野,西蜀画家黄筌善于描绘宫庭繁华、富丽的花鸟形象,南唐画家徐熙作画落墨为格,杂彩敷之,因而被冠以“黄筌富贵,徐熙野逸”的称号;宋代是中国绘画史上的高峰,由于帝王的好尚,花鸟画发展迅速,随着宋室南渡,也完成了中国绘画史重心的南移;明代徐渭发展为泼墨大写意画法,气势纵横奔放;清代经过八大、扬州画派、吴昌硕等人的相继推进,花鸟画不断向前发展;近代花鸟画大家齐白石、黄宾虹的出现再次将花鸟画推向新的境地。不难看出,绘画的不断发展与这些有创造心手的画家有着直接的关系,也有力的论证了绘画史的发展与推进是由一个天才对上一位天才反叛的成功而取得不断进步的。因此,中国花鸟画的发展就有了一条很清晰的文脉,我们要了解、认清这条文脉,正本清源。要在继承中发展,在发展中传承。

随风吹起坠繁枝

何水法

当代中国画最核心的问题是改革创新的问题。国家、民族、科技需要创新,文化同样需要进步。中国画家在立足时代背景下要读懂传统,敢于突破藩篱,破格创新。要以古人之规矩,开今人之生面。新中国成立后,以潘天寿为代表的一批老艺术家立足国情,以过人的胆识锐意改革,于当时的中央美院华东分院恢复了中国画系教学(1957年),并提出中西绘画拉开距离说(1959年),面对传统中国画后继乏人的境况又率先提出将人、山、花专业分科教学(1961年4月)等,随后这一教学体系在全国得到推广。经过近一个甲子的发展,尤其是改革开放后近40年的长足发展,为当代中国画领域培养了大批专业人才,中国画事业正得以蓬勃发展。今天,中国画发展的环境同60年前潘天寿先生处的时代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立足当下,中国画的发展正面临新的挑战与机遇。回望中国前辈文人学者,文、史、哲、书、画、印集于一身的先哲不在少数,王维、苏东坡、徐文长、吴昌硕、李叔同……他们用深厚的文化根基铸就了数以万计的扛鼎之作,相比之下,当下文人书画家所掌握的知识则略显单一,难免令人唏嘘。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了解了症结所在就应对症下药。解决症结的良方正在于加强对传统国学知识的重视与学习。这种认识在青年一代学者身上显得尤为迫切与重要,所以应大力弘扬对国学知识的学习,使对传统国学的学习进入中小学,从娃娃抓起,薪火相传。同样,放眼世界经济全球化、政治一体化趋势不可逆转,不同国家、民族间的文化交流日趋密切。我们应当积极主动地把优秀的中国文化推向世界,争强我们的文化认同感,让更多友好的朋友认识、了解乃至接受并参与到中华文化中。当然,世界各民族文化都有其独特魅力,我们还要以开放的姿态,博大的胸怀学习、借鉴、吸收其他民族的优秀文化,取其精华,为我所用。只有抓住了时代的脉搏才能创作出更多无愧于时代,无愧于人民的经典之作。

金粉拂霓裳

何水法

刘:在当今花鸟画界,您的作品有着强烈的个人面貌,请您谈一谈您作品的面貌是如何逐渐形成,进而日趋成熟的?在您的创作中,又有哪些理念是您一以贯之的?

何:“夫画者,从于心者也。”作品是一位画家最好的名片,通过作品不单可以让读者了解作者的绘画风格、审美情趣,还能体现出作者的精神修为、美学思想、艺术追求。艺术风格是艺术家创作的独特标志,它体现了作品内容与形式、思想与技艺的统一。我作品面貌的形成不是刻意求之,而是经50余年不断地摸索、借鉴、汲取后逐步形成的,可谓水到渠成。

水气氤氲似有情

何水法

回顾这50余年的从艺历程,我认为大致经历了两个阶段。早一时期是“工写积蓄,转益多师”,后来是“吐故纳新,自创新貌”。第一个阶段大致是在我接触书画开始,一直到80年代初。六十年代前我主要在书法上用功较多,坚持临习,寒暑不移,打下了较好的基本功,此后对于书法的练习未曾间断,甚至后来每次画风的转变都追随书风的变化而改变;六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开始我接触的比较杂,水彩、水粉、刺绣……1963年偶然的一次机会,我在延安路买到了一本宋人画册,并开始正式投入到工笔画的临摹创作中。谢稚柳先生对宋元绘画研究成果颇丰,曾对我的工笔画给予褒奖,他讲路子很对,多画、勤拿给他看,我受益无穷;七十年代到八十年代初,我主要受陆抑非先生影响,并融入他的教学理念,对海派书画大家进行了深入地研究学习。此外我还拜会了刘海粟、吴茀之、诸乐三、陆维钊、沙孟海、唐云、张大壮等书画大家,大大拓宽了眼界。也正因此,1976年西泠印社出版社首次向全国出版社发行花鸟画四条屏,我的牡丹同吴茀之先生的茉莉、诸乐三先生的鸡冠花、陆抑非先生的向日葵一块被选中。1977年,首届全国书法展挑选赴日本参展作品,每个省选送50件,最终全国评选出67件(浙江6件),我与陆维钊、吴茀之、诸乐三、陆抑非、骆恒光的作品参展。同样在第二届全国书法展中,我再次与陆维钊先生、吴茀之先生、诸乐三先生的作品同时入选。可以说我艺术上的成长,与这些老先生们的耐心引导、悉心提携有着莫大的关联。

香是人间万古春

何水法

1980年,我于浙江美院研究生毕业后进入到浙江画院,开启了艺术生涯的第二个阶段。这一时期我开始全面转攻泼墨大写意,并逐渐演变出自己独特的艺术面貌。黄宾虹曾云,集大成而自创新格为上,专学古人者为次之,不学古人而学当今者为次次之。八十年代初,我悟到一个问题,不能再亦步亦趋学老师,我应当提炼探索出自己的艺术语言。开始在“师古人”的基础上更加注重、更加频繁的“师造化”。近20年的不断写生给予了我无穷的创作灵感,并于1992年完成了第一幅全景式构图作品——《一串红》,接着该作入选了首届全国花鸟画展。1993年,我首次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社会各界给予了很大的关注与鼓励,使我信心更足了;九十年代初,我发现自己的理念太传统,中国花鸟画的发展也走到了一个瓶颈,这个瓶颈就是始终没有脱离大石头压阵式的拼盘构图而落入程式化,这个程式从苏东坡到徐青藤,徐青藤到八大,八大到吴昌硕都未能解决好。我悟到中国花鸟画想要继续向前发展必须要变,而且是非变不可,变则通,通则活,变则生生不息。1997年我提了出全景式构图方法,并开始了有益的探索。2006年,当我带着这一时期的作品再次来到中国美术馆举办个人画展,引起了社会及学术界极大的轰动;2015年,我于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个人的第三次进京大展,展览是为迎接自己七十岁生日,也是对近十年来绘画成果的一个总结,更是对从艺五十余年的一个回顾。我的创作也实现了由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的转变。吴昌硕七十岁后达到了他艺术上的巅峰,齐白石七十岁左右完成的“衰年变法”成就了后人眼中的齐白石,所以,我非常有信心在自己以后的绘画创作上还会更上一层楼。

多寿

何水法

艺术的发展是永无止境的,这正是千百年来艺术的魅力所在,但艺术的发展并不是没有规律的,只有把握住时代的脉搏,掌握规律,运用规律,才能创作出那个时代永恒的经典。明确方向后就是绘画本体问题,艺术家通过作品传递真善美,这是普遍期望,但由于创作主体的个人禀赋、所受教育不同,感遇不同,因此又体现出艺术创作的特殊性,所以我讲,绘画没有贵贱之别,但一定有高下之分。想要走上一条正确的绘画之路,就应当向那些已经公认的绘画大师学习,分析临摹他们上等的作品。然后还要有真正懂的老师引导,有好的老师教和没有好老师教完全是两码事。世纪之交我在总结自己的创作规律时,说过四句话“笔墨是中国画的生命线,水是中国画的灵魂,写生是画家与生活的对话,画家要有与时俱进的精神。”其中笔为骨,墨为肉,有骨有肉方可谓之为生命;纵观古人经典传世之作,如徐文长的《墨葡萄》、八大的《墨荷》历经数百年仍一派生机盎然于纸上,均未因年代的久远而黯然失色,究其原因皆因用水得法;“墨非蒙养不灵,笔非生活不神”,写生很重要,通过写生可以将不了解的了然于胸,熟悉后才能把握住它的神韵。1975年以来为了画好牡丹,我曾前后13次北上山东菏泽并数次前往河南洛阳写生牡丹。菏泽牡丹品种很多,有姚黄、魏紫、何白、赵粉、花二乔、圣丹炉……我一看叶子就知道是什么品种,原因就是见得多了,写生多了,太熟悉了;石涛在近400年前就曾讲“笔墨当随时代”,我认为这是永恒的定律,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娇娆夝态自天姿

何水法

刘:何老师,您作为当今意笔花鸟画界最具代表性的画家之一,在您的求学过程中肯定遇到了很多良师益友,请您讲下哪位先生或哪几位先生对您的艺术人生有着较深地影响?走到今天,您作为国画界卓有成就的‘老先生’,您带学生最看中的是哪些条件?

何:时光易逝,岁月易老。七、八十年代我除受教陆抑非先生门下外,还曾多次前往上海拜望刘海粟、王个簃、朱屺瞻、唐云、张大壮、谢稚柳等,杭州的吴茀之、诸乐三、陆维钊、沙孟海、陆俨少、余任天等,还有北京的李苦禅、王雪涛、俞致贞等。这些老先生都有很高的人格修养及绘画思想,我非常荣幸能够在他们晚年人、书、画俱老的时光跟他们学习,受他们厚爱。老先生们不同的精神面貌都是我不断学习的榜样,陆抑非先生的贯学思想,刘海粟、唐云的豁达大气,吴茀之、诸乐三的潇洒厚重,王个簃、谢稚柳的严谨典雅,陆维钊、沙孟海的博学刚健,朱屺瞻、李苦禅的勤奋律己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和烟映日殷似火

何水法

直到今天每当我回想起这些老先生,还清晰地记着他们跟我讲过的话,非常感动。1973年在吴茀之先生家,吴茀老对我讲:“水法,你将来在花鸟画坛必成大器。”我当时并不相信,但有了老先生鼓励觉得很有奔头啊。1975年我去拜访沙孟海先生,沙老跟我讲:“水法,你的瘦金体现在已经学得很像了,你知道宋徽宗是学哪一家吗?唐代薛曜。你现在学赵佶,那你是他的学生,如果你学他的老师,那你和他就是同学,你是想做宋徽宗的同学还是学生?”沙老讲得对我触动很大,此后我的瘦金跟徽宗逐渐拉开了距离。1982年我去拜访朱屺瞻先生,鲐背之年的屺老告诉我,说他准备临摹一百张花鸟画,我很震惊,等再次去拜望老先生时,屺老让我检查他临摹的作品,一百余张全部完成……

映日

何水法

《管子·权修》中讲;“一年之际,莫如树谷;十年之际,莫如树木;百年之际,莫如树人。”在众多社会职务中,我非常看重教师这一职业。因为一方面我的成长与我的老师们有着密切的关系,老先生们将一些优秀的、能够经得起时间检验的知识传给了我,我有责任把这些好的知识再传授给下一代。另一方面,青年一代是我们国家民族的希望,他们精神面貌的好坏将直接影响着国家未来的走向。此外,一个孩子背后承载着一个家庭的希望,他们的家长将孩子交给我是对我的信任,我有义务将我的学生们培养好,使他们成为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材。因此在带学生时,我始终是以身作则,身体力行的把该做的尽量做到最好,让他们学有所成。我收学生最看重的就是“德”,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才能可以慢慢挖掘积累,好的德形始终不能懈怠,要见贤思齐,只有用“德”来统帅“才”,才有可能做到“德才兼备”。令我欣慰的是,学生们在学习上非常勤奋刻苦,这是对我们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极大敬畏与认同。

薰风微处留香雪

何水法

刘:时下大到我们的国家,小到我们个人都在谈论“梦想”,何老师您的梦想是什么?

何:歌德曾引用过一句拉丁诗“人生短促,艺术长存”。在举国都在追寻“梦想”的时代,我也有自己的“中国梦”。我现在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我很庆幸我还有理想主义的东西支撑着自己,始终怀有一颗报国之心,一颗赤子之心。我非常自信的一点是,我的作品始终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不断突破自己,取得创新。我也非常肯定,只要身体允许,将来我的花鸟画创作还会有大的飞跃。“艺术无疆”,艺术能够超越国家民族的界限,被世界各国人民喜爱,通过不同国家间的交流可以加深彼此间的了解与认可。近几年,我一直在为中国的传统文化走向世界而奔波努力,同时也将外国优秀的文化引入到我的抱华楼展示,希望通过自己微薄的力量为促进中外文化交流做出贡献,也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更多外国朋友能够热爱中国文化。艺术需要传承,我除了在一些高校招收研究生外,还在抱华楼带学生,目的就是为了发现培养更多的人才,我也希望通过我的点拨,我的学生及弟子们能够有更大的提升与进步,抗得起责任,不辱使命。


责任编辑:时代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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