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 故事
青云楼里地红灯笼之前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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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尘 当年，她是青云楼里的红阿姑，天一黑就站在门外红灯笼下摇手绢从来就不是她的事。她整日几乎都躲在房里，只有红灯笼挂起老半天客人的脖子都望长了才姗姗而来，客人还半点气都不敢生，有不住的叫“值得，五个银元看一眼值得”，有脸笑得跟锤了一拳的熟瓜似的，也有只痴痴呆呆望着的，口水流了半脸也不知道。她看着眼前这群有头有脸的男人，心中不住冷笑，饶他们日间如何道貌岸然，现在也和摇头摆尾的小狗差不多，就会想方设法讨好她能一亲芳泽。 她不理后面众星拱月似的跟着一群娇娇俏俏的小丫鬟，冷冷地走下窄窄的楼梯，眼风一扫，楼下声息全无。妈妈赶紧吊高嗓子喊一声：“各位大爷，熙凤来了。”只听得一阵赞叹“果然像凤姐啊。”“我们倒成琏二爷了。”一阵赶一阵的笑声。 她咬着嘴唇。神妃仙子般的王熙凤，她如何有福气？农家女儿，生下来父亲看看又是个女儿，叹口气，随随便便起了个名字叫“西凤”。熙凤？他死前都不会想到这个名字。西凤随随便便长到十一岁，随随便便找了个也是在田里过活的婆家，还没过门呢，丈夫突然就死了，如风吹灭了蜡烛一般。她哭都没哭一声，又没见过，仿佛远在天边的一个人与她有何关系？连婆家要她去哭丧她都没去，父母没法，只好推说哀伤过度，病在床上了。母亲死时她倒哭得好像天塌下来，紧紧抱住母亲还有点温暖的身体哭得死去活来，可是没人管她，父亲、哥哥、姐姐都当她不存在。人一埋，从此就不在了，活着的人还要活，于是，她便给卖进了青云楼。“为什么是我？”她大叫，也不哭。其他人很奇怪地看着她，奇怪她居然这样问：“就你没什么用，卖掉也好，少一个人吃饭。” 她没用？如今全城有几个男人没听过青云楼熙凤的名号？还有几个男人没来到青云楼大把大把的烧钱只为见她一面？ 她冷冷地笑，红红的唇间透出的也是冷冷的气。 妈妈当年一见她，立刻就爱上了，带回楼里，视如心肝，让她脱掉粗衣，换上软软滑滑的绫罗绸缎，每天只坐在房中，丫鬟们侍侯着，老阿姑教着，往脸上、身上涂涂抹抹。不久脸白了，手也滑了，声音也娇娇柔柔的，才学识字读书，弹弹琴，涂抹几笔，才女的声名也开始不住的往外传。 还是没有接客。妈妈养着她，姐妹们让着她，于是越发的神气，仿佛也是书里的一个千金小姐，只是命如纸薄，不小心沦落风尘了。有时坐在窗边，听着楼下姐妹们甜腻的招呼和萦绕若丝的笑声，不知道梦里梦外。 妈妈和老阿姑有意无意总在说人家千金小姐如何的淡定从容，一言一语都在舌头绕了三圈才出口，看普通人就如看见尘土蚂蚁一般。她慢慢的也入魔了，简直比小姐还骄傲，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在这青云楼，谁不看她颜色行事？就连姐妹们怕得要死的妈妈，也事事遂她意。 十四岁那年，妈妈终于让她挂牌接客了。楼里有叫“黛玉”的，整日皱着眉头耍小性子，只是太瘦了了些，（不少姐妹暗地里传客人的话“咯得生痛”），也不住的吐血，眼看要完了，妈妈姐妹谁也不管她。叫“宝钗”的，脸盘大大，也算杏核眼，温柔体贴，但始终带有风尘味，叫一声大爷像灌人家一碗浓浓的蜂蜜，最要命的是年纪大了，虽然搽了不少粉，终究渐渐不敢理直气壮的站到阳光地里。其他的眉不是眉，眼不是眼，不提也罢。 “熙凤”的新牌还没挂到红灯笼下，妈妈已经叫人大造声势，都知道有个京城沦落的千金小姐，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牌一挂出，富家子弟纷纷聚在青云楼，五个银元的茶资，就等着见熙凤一面。 熙凤是心甘情愿的，甚至有点跃跃欲试的欣喜。妈妈养了她三年多，把十几年来没享过的福都享过了，不能让妈妈做亏本生意。反正已经在这条路上，迟走早走都一样，何况像老阿姑说的，把万千男人玩于鼓掌，也是一种乐趣，平常女子无法尝到的乐趣。 果然，像妈妈预测的那样，熙凤一炮而红。多少人捧着大把大把的钱财过来，只求和熙凤春风一度。妈妈不急，她不急着把这个红牌卖出。对于男人而言，越难得到的越想得到，她要吊足他们的胃口。于是，青云楼里始终宾客如云，其他的老鸨急得跳断腿也没用。 妈妈说，熙凤的初夜，钱，她定，人，熙凤自己挑。各种色鬼更是围着青云楼团团转。 城西王半城的三公子曾经叫人捧了八百银元和一堆礼物来到青云楼。熙凤看看人，不发一言，转身就走。南北货号庆丰源的老板陆子辰上下打点，青云楼中每个人都说尽他好话，也只换得熙凤偶尔一笑。而不少类似他们的碰了钉子，还跟他们一样，眼巴巴的每天来青云楼候着。说不定哪天熙凤心情好，巧手一指，就是自己了。 他们不知道，在熙凤心里，他们也就是一群小狗，乱哄哄围着，心烦。 熙凤也不知道，一个改变她毕生命运的人已经向她走来了。 红灯笼已经亮了半个时辰了，她叹口气，抬抬下颌，带着几个小丫鬟下楼去。 未完待续（青云楼里的红灯笼之乱世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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