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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14 12:14:06 来源: 作者:梅鹤黑马 【 】 浏览:2458次 评论:0
(一)
    三月,北京。厉风呼呼,万寿山,一个英俊的青年,手中一把长刀,他在等一个人,一个叫千手如来的老人!
    万寿山在颐和园内。燕山余脉,海拔108.94米。传说曾有老人在山上凿得石瓮,国名瓮山,前临瓮山泊,又称西湖,即今昆明湖。
    夜,一老人掠过湖面,飞身立在英俊青年面前。少年冷冷道:“你来了!”老人点头。“亮出兵器吧,我浦江浪子江雪天,从不和老人,妇孺动手,今天看来要破例了!”依旧冷冷的语调。老人爽朗大笑道:“我千手如来从来没有用过什么兵器,掌就是兵器!”
    掌有千影,身有千形,只听“咯吱”一声,江雪天的胳膊齐生生的断了,那个会用兵器的手和刀硬生生的被千手如来劈出一丈开外,江雪天也被巨大的掌风摔跌在地。老人看也不看江雪天一眼,转身径直离去,江雪天忍住断手之痛,高吼道:“你为什么不杀我?”老人半空中:“我为什么要杀你?”
    晨,北京街头。江雪天迎着风,任凭漫天的黄沙吹打在身上,脸上,那只会用刀的手,滴血,一滴滴快凝固的血,落到黄土的路面,一会儿就被风带来的黄土掩埋的干干净净。
    江雪天钻进这个叫“楚才楼”的饭庄,蹒跚的摸到一张桌前,因为失血过多,脸如死灰,几乎是拼尽全力的喊:“酒,肉——”店小二,汪大贵睁着惺忪的眼睛,不满的嘀咕着:“这才什么时候啊,就来了酒鬼!”他来到江雪天的桌前,刚想喊声:“客官好。”可是这个客官却似沉沉睡着了。汪大贵自语,笑道:“我就说么,这才什么时候啊?”他又仔细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客人,这才发现不对劲,那个人的右手是空的,还在滴血。
    一般店小二,都是市井之徒,狗眼看人底的鼠辈,可我汪大贵不是,坚决不是!无论这个人是什么原因落难至此,我也不可以见死不救,这是我汪大贵做人的原则。
    江雪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破烂的床上,他长期养成的警惕,让他不得不用力观察这里的环境,这里是个同样破烂的屋子。
    他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矮粗的中年男人走到他的床前,那个男人笑看着他道:“客官,何方人士,何故沦落至此!”江雪天在努力思索,矮粗的中年的男子又道:“我叫汪大贵,是‘楚才楼’跑堂的,五天前,你昏倒在我们‘楚才楼’所以我就把你背回来了!”说完汪大贵憨厚的笑了一下,江雪天也挤出一丝苦笑:“是你救了我?”汪大贵依旧憨笑:“不敢,不敢,只是请了个郎中,随便看了下,郎中说:‘您骨骼奇特,而且毅力非常,要不早就命丧黄泉了!’所以应该是你自己挺过来的。” 
    江雪天自幼父母双亡,幸亏遇到恩师“天涯刀客”,被他从徽州那个山村里带到了繁华的大上海。师傅领着他寄托在满清的一个皇族后代——清朝亡后改汉姓“杨”,杨老爷家里做武师兼保镖之职。
    民国初期的上海租界,既是梦想实现的年代,也是创造神话的年代,所以杨老爷对江雪天师徒礼遇有加。他首先替“天涯刀客”在法租界开了家武馆,表面上是武馆,其实是为杨老爷私人培养竞争势力。
    在江雪天十八岁的时候师傅突然失踪,从此不见踪迹,江雪天,也从那个时候,成了杨老爷的私人保镖兼杀手。
    浦江一个令人闻风丧胆杀手————江雪天。杀手的血是冷的,心也是冷的,他的世界也是冷的!可杀手也有感情,这个世界上能令自己感动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杨老爷的独女杨倩,一想到杨倩,他的世界就暖了。
    可现在他的心也是暖的,因为平凡而朴实的汪大贵,在从前这样的人,江雪天看也不会看一眼。可现在看到这样的人,除了感激还有一丝的自责,本能的试图伸出右手和汪大贵相握。可他已失去了右手,尴尬只不过停了一秒钟,他又苦笑着伸出左手,两人用力的握在一起,两双眼睛透露着相互之间的敬意。
    汪大贵收工回来,不见了他心目中的大侠——江雪天。只是在床头放了一袋洋钱,汪大贵拿起沉甸甸的洋钱,在心里道:“兄弟,你把我汪大贵看成什么人了?”
(二)
    前一段时间网络还真的有点烦,比如郭德刚PK汪样和他的昔日的老师;比如韩寒PK白烨;比如陈凯歌PK胡戈等,真是让那些媒体和一些网站跟着火了一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没有这些人的PK哪有他们的饭吃,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么!
    不过梅鹤不关心这些东西,这些东西也解决不了梅鹤的生活,所以梅鹤想去玩些可以解决生计的东西,比如看书,所谓:“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我看的书叫什么《一手撑天》一手怎么撑天呢?还是仔细看下去吧!
    前段时间流行笔仙和碟仙什么的。还真有点乱,根据古老的东方传说,还有一种求仙的方法叫“书仙”。书仙是什么?什么是书仙?根据传说,就是一个人用心的求书仙,是完全可以进入书中,甚至可以改变书中人物的命运的。不管怎么说,试试也不会死!
    从前的人对文字和书的崇拜,可以用虔诚二字来形容。现在人可不这样想了,他们别说对字,就是对一整本书,也毫无珍惜的可能!所以求书仙的先决条件是对文字和书籍有着宗教般的热诚和崇拜才算诚心,心诚则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选择一个僻静的场所,沐浴已毕,上好三根好香,口中念念有词道:“书仙,书仙,我是你的今生,如果你来了,就请把我带入书中!”当我连续念了三次以后,突然一阵狂风刮来,我供的那本书,书页也跟着哗哗乱翻起来。
    跟着我自己也随着狂风转动起来,而边听见呼呼的人声:“梅鹤你要镇定,我是你的前生,无论在书中遇到怎样的事情,你也不要惊慌,如果你无法坚持,就用相同的方法请我过来,我会重新把你带回现实世界!”
    上海外滩是比较熟悉的地方,不过现在我看到的外滩和我记忆里的外滩有天壤之别,记忆中那是个怎样的外滩?成旧荒芜,毫无生气,当然一般人在外滩看到的可能是作为上海曾经的象征而感觉的辉煌,那是这些人没有深入的去外滩四周看看,倘若有必要您还可以选择在那附近生活如曾经的梅鹤,三年!
    如果我没有计算错误的话,这里应该是辉煌时期的上海外滩,因为人多!其实现在的外滩人也很多,可那就是不是想象中的上海,而现在梅鹤看到的上海就是我想象的上海!
    这些人却不是书中记载的年代,书中的年代应该是民国初年,有点历史常识的都知道,那个时候男人是不留辫子的,何况还是当时的上海。可是我眼前现在的这些男人却都留着长长的辫子,他们可能对我的穿着好奇,全都停下来看着我,我想他们看我的心理和我看他们的心理是一样的。
    我友好的看着这些人,给了他们我一贯的招牌笑容,我自信的认为我这样的笑容足以感化最原始的人包括最凶猛的禽兽,可这回我计算错误了,因为那些人突然四散而逃。
    正在我奇怪的时候,来了一队穿着不伦不类制服的拿枪的家伙,有个显然是领头的家伙问我:“You are the Japanese? ”我看他就是个假洋鬼子,就不理会他,他又用英语问了我一遍:“你是日本人吗?”我真想骂他老娘,就用英文喊了一句:“Remember, you mother is the Japanese! ”我也不知道对不对,反正就这句话。谁知道那个浑水却献媚道:“承蒙大人问候我老娘,我娘不是日本人。”他说的是中文。我又想骂他,忍住了道:“那怎么生了你这个杂种!”他的脸上挂不住了,羞红脸叫嚷道:“你想死!”
    我不想死,就是想死,也不到这该死的书中死,所以我又有了那种自得的笑容。那个浑水可能真把我当成了日本人,于是也就顺着台阶道:“大人中国话说的不错,兄弟我佩服!”我晕这什么话,居然跟“大人”还称兄道弟的。不过我不能在这里拖下去了,我要找我书中的主人公————江雪天!
(三)
    这个世界有两种感情困扰着江雪天,一种是情深似海,另种是恩重如山!师傅———天涯刀客应该是自己最该感激的人;杨倩应该是唯一可以让自己不顾一切为她付出的人;汪大贵这样的人应该是最令自己感动的人!原来真正最该珍惜的人,是那些平凡的普通人!
    在交错着各种方言和洋泾滨英语的上海,怪味充斥的世界,江雪天没有原因,没有思维的看着这些人,看着这个陌生而又熟悉的上海。现在他只有一只手,一只手在上海是多余的,废人在上海是多余的,江雪天自小就在这个华洋杂处的十里洋场打拼,他是深谙在上海生存规则的。
    当时上海地方特色的英语和后来伪满州国的———协和日语到是有一比,可见中国人的消化能力还是令人惊羡的。难怪今天这个世界会出现那些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大师们。
    江雪天可能不会想这么多的,他当时只是想怎么见到杨倩,那个让他去找千手如来的人。杀手本身杀人是不问理由的,可这次他要问一次,问为什么要杀———千手如来!
    杨倩的回答很奇怪:“因为你根本杀不了他!”依旧是那满面春风的笑容,那个让江雪天一直挂怀的笑容。杨倩又用谁看了都明白的眼睛似乎在说:“你可以走了!”江雪天没有走,只是依旧看着这个女人,让自己唯一心动和温暖过的女人。
    这时,杨倩身后来了一个男人,一个绝对精致的男人,只见他缓缓的对江说:“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小姐的意思你还不明白吗?你只是一条狗,一条已经失去价值的狗,主人已经不需要你了,明白吗?”江雪天点了点头:“我本来就是一条狗,只是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我去见千手如来?”那个男人用了一个和他身份不协调的狂笑道:“不这样,我们怎么赶你走?本来我们认为你会死的,失算了。”江雪天突然怒吼道:“方文,这里你还不是主人,我要她亲自对我说!”他用手指着已经转过身的杨倩。
    杨倩重新面对江雪天,依旧是那种笑容:“阿雪,你在我们家已经很长时间了吧!现在你看到了,我父亲去世了,我一个女人家的,真的顶不起那么大的场面,你在这里真的是不合适的,让你去杀千手如来,那是因为他曾经是我父亲的仇人,所以~~~~~~~~~~~~可是你却失败了,我想我们的规矩你也懂的,失败了的人只有——死,可念你在我家这么多年,我也不想难为你,你还是自寻生路吧!”说完,她看也不在看江一眼,唤来管家明叔,要他给点钱给江雪天,快点打发江雪天走!
    江雪天绝对是个血性汉子,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可这次居然还是那个让自己最愿意付出的人身上!江雪天除了苦笑,是的苦笑。苦笑是种什么笑容?也许只有那些苦笑的人可能才会体会!
    没有目的,没有尽头的走,走,一直的走,不知道走到哪里,哪里才是江雪天的容身之处呢?
    这里是上海北火车站,那是他随师傅刚到上海时修建的,现在他要从这里重新回到他的家乡———徽州。师傅说过,如果一个人真无路可走的时候,至少他还有个家,哪怕那里没有了亲人,没有了可以安身的屋宇,至少那里是你的家乡,这个世界谁都可以遗弃你!只有你的家乡不会,也不会嫌弃你,哪怕你一无所是,一无所有,甚至是个废人,比如现在的自己!
    “师傅,你在哪里?”江雪天突然发现那个要命的眼泪居然出来了,“师傅你为什么要把我带到上海?上天你为什么要让我认识那样的女人?江雪天你为什么要埋怨?”那不是你!不是你江雪天。
    江雪天是敌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也不会皱一下眉头的顶天立地的———浦江浪子,他是个刀客!师傅说过:“刀客是不该有感情的,他的所有的感情都该运用在刀上,那是刀客最高的境界!”可现在的自己算什么?那还是江雪天。
(四)
    梅鹤正自为了跟那个浑水纠缠不清,不知如何脱身发愁时,看见又一大群人赶过来,只见那些显然是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列队分开,又见一老者从人群中走出,老者推开众人抱拳对那个浑水道:“魏队长,这个人是我在日本刚留学回来的天涯老弟。有什么得罪之处,我向您陪不是了!”
    魏队长打哈哈,也抱拳道:“原来是杨老爷的兄弟,兄弟我眼拙了!”说完,向随从挥手喊了句:“我们走!”那些人在魏队长的一声吆喝中有秩序的散开了。
    梅鹤赶紧向杨老爷抱拳道:“谢谢杨老爷的搭救!”那杨老爷笑道:“天涯贤弟太客气了;走;我们到府上一叙!”杨老爷挽起梅鹤上了一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洋车,穿街过巷来到了那个中西合壁的杨家。
    杨家坐落在法租界,所谓法租界是在清朝道光年间法国通过三次扩张得来的一些上海部分地区,由于割让的时间先后分为法新区和法旧区,及后来的法新区西界和法新区东区等。
    在租界内,一批前所未见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这些高层建筑一般都由外国建筑师和建筑事务所设计,采用了各种各样的西洋建筑风格,主要有文艺复兴式、巴洛克式、新古典主义、早期现代派、折中主义、现代摩天式等等。上海在现今因而也就有“万国建筑博览会”之说。但租界并未成为一个西方式的城区,毕竟,在这里居住的人口还是以中国人为多,故中国的文化仍在强烈地表现自己,最典型的是:租界里出现了大批中西结合的石库门里弄居住建筑,尽管四面的道路都是用外国人的名字命名的,但是在这些道路的紧紧包围之中,这些石库门里弄却基本以中国文化意义的词汇来命名,如许多是以富贵荣华、仁义道德、安吉顺平的字词来命名的。租界也就成了中西面貌混杂、里外不一的奇怪地区。杨家就是那种中西结合的建筑,所以梅鹤进去的时候有种新奇和亲切的感觉,也到不是十分反感。
    杨老爷相继引见了几个人给我认识,其中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就是千手如来和方啸天了。特别是方啸天这个人,他是租界里的华人中地位最高的一个人,就职于警察局督察之职。难怪那个什么魏队长会那样的敬畏杨老爷。
    我们几个人随着杨老爷走入密室,只见杨老爷突然一收笑脸,面色严峻的道:“各位,我们大家都知道朝廷已经是到了内忧外患的地步,可谓岌岌可危了,我们四兄弟一枪、一刀、一掌、一拳今日能在上海这个地方重新寻找救朝廷的方法,其他各位都是海上闻人,也当为朝廷,为国家尽力才对,各位以为如何?”他那两道锋芒的目光扫视着除了我们四人以外的几个人,那些人其声称道:“那是,那是当然!”
    杨老爷又恢复往日的那份笑容道:“其实,这次我们派一刀,也就是天涯老弟到日本去留学,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替朝廷扫清乱党!”直到此时,我才知道原来我的身份是被派到日本去,颠覆革命党的卧底。
    他复问梅鹤道:“你在日本有什么发现?”“我……”我真的不知道在那里有什么发现,不过我还是胡乱的道:“孙文好象又到日本去了,不知道他又想做什么?”杨老爷点头道:“我想那是他在檀香山等地利用那些洪门的人,又募集了一笔不小的资金,所以我们必须把那笔资金给卡住!”他又面向众人道:“那笔资金现在就隐藏在上海的一个徽商那里,可惜那个徽商业已归去,所以这次我请回天涯老弟回来就追寻那个徽商和那笔资金的下落!”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岁,望外一丢!”可见徽州生活的艰难,也就明白了为什么在古代中国重农轻商的社会会出现那么多成就大业的徽州籍商人了。可是近现代徽商却逐渐衰落了,徽商为什么衰落呢?创造徽商辉煌的是徽商,而毁灭徽商的也是徽商,只不过前者克勤克俭,后者骄奢淫逸而已!
    我寻访的果园主人吴天行就是那种从辉煌走向衰落的典型代表!
    园子的古老砖墙约三米高,显然承重考虑,墙的下部皆用竖砖堆砌,与墙等高处是起伏不定的土山和竹林,一泫碧水围着竹林向远方流去,与果园主人注重人居小环境的设计相比,果园更富有野趣,处处与自然融洽,体现“天人合一”之道!
(五)
    到民国以后,中国到了“无山不贼、无湖不匪”的地步,再加上兵匪、学匪,不仅各地马贼跋扈,连大都市的巴士内都须要警察护卫,何况江雪天还需要去徽州那样偏僻的地方。
    江雪天先是乘火车到达南京,,转水路到芜湖。从芜湖再转车到徽州地区,那什么是徽州?
    “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徽州,中华大地一个名播中外的文化地理概念,一个独立而卓然的民俗单元。它包括安徽的绩溪、歙县、休宁、黟县、祁门和现已划归江西的婺源。在这块面积仅一万三千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古代中原文化与当地幽闭的地理环境和社会经济生活融为一体,无论在器物文化层面、制度文化层面,还是在精神文化层面,徽州人民都有着杰出的创造,从而形成了博大精深、独树一帜!
    地处黄山白岳之间的徽州,是中华文明历史风云中的一朵美丽的奇葩,明清时代中国文化商业精神的最高代表,也是中国极富特色的地区之一。从人性化的视角来说,真实而诗化地徽州美丽的山水和精细雅致的人文景观,全方位地诠释了这方华夏名区的村落、民居、祠堂、牌坊、老桥、书院、戏曲、绘画、医学、工艺、商帮、市井民俗、人文思想等,这些富有特定生命意味的精神符号,这些极具感染力的视觉形象,不仅呈现了中国传统社会尤其是明清时期社会经济文化生活的一斑,展现了古徽州人的生活方式和伦理准则,同时还揭示了这些文化遗存背后蕴涵的内在文化精神,激荡着我们对这片古老而神奇土地的无限缅怀。 (据说金瓶梅的社会背景就是缘于当时的徽州)
    江雪天从徽州首府歙县下车后,还要步行两天才可以到达他在果园的家乡。由于历代不断的有商人从那条通向家乡的山间小道走过,所以只要不是恶劣天气的话,路也到不是很难走。不过现在徽商早就衰落了,现在这条路显得荒凉了很多。
    一只手,一个人,没有行李,那就是江雪天,家乡在自己的记忆里,早就被岁月销蚀而变地生疏,也让自己少了太多的思虑。这样的人,这样的地方无论怎么样,也不可能遇到盗贼的,可江雪天偏偏就碰上了。
    盗贼的手法很生疏,不象那些长期做这个生意的。就算做这个买卖的也不该选择这样荒凉的地方,因为傻子都知道,现在的商路早没有什么油水可捞了,何况还是江雪天这样落魄的人。那些盗贼群都蒙面,显然是怕人家认出来,最大的可能就是怕江雪天认出来,所以他们是要杀江雪天的人,在他们说话口气和话音中就可以辨别出来。因为徽州人的语系虽然和吴语系有很大的渊源,可徽州话还受到来自北方江淮官话以及江西赣语的影响,所以和吴语有很大的差别,再加上他们的江湖语用的多是洪门青帮的江湖话,那和绿林话又有很大的差别。
    他们本来是可以轻而易举就可以杀掉江雪天的,江雪天也必死无疑的,因为他已经失去了那个会拿刀的手。可江雪天没死。因为江雪天有枪,这个世界刀已经不是唯一的武器,“可能枪比所谓的武功更厉害!”那是江雪天开枪杀了一个盗贼后说的。
    盗贼们本来也以为会必然成功无疑,他们用了这个世界最传统的武器,那是他们的失算,可是有一个人不会失算,那就是方文,方文笑道:“果然好枪法,可你别忘记了,我的父亲可是用枪的祖宗,无论你怎么用枪,也逃不了阎王的宴席了!”那个领头的蒙面人揭开面纱缓缓说道,方文手中赫然拿着一把和他人一样精致的枪!
    “枪有什么好怕的!”一个脆生生的女孩子声音在树林深处荡来。一会儿。一个一身绿衣的女孩从树林中飞了过来。就站在方文和江雪天之间/方文没想到在这样荒僻的地方居然还会遇到人,还是一个可人的大美人,不由得的笑道:“小姑娘,我们不是在玩过家家,你还是闪一边去,待爷收拾了一只手后,把你带到上海,给你添补些好衣裳,外带一些你绝对喜欢的首饰。”女孩娇笑道:“我才不去什么上海呢,我娘说了,上海没有一个好人,还让我去上海做你的压寨夫人呀,呵呵!”女孩又一声娇笑,方文手中的枪居然就落在女孩手里。女孩看也不看方文他们一眼,只是转过身对江雪天道:“一只手,跟我走。”她随手一丢,不知道把枪扔到哪里去了,又用手掌轻击了几小,从树林中奔出一匹黑马,一跃而上,江雪天学着女孩也跃上黑马。方文等人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骑马绝尘而去。方文在心里恨恨的想:“早知道,在上海或者在火车上就该下手了!” 
    女孩把江雪天带到果园道:“下马,我要回去了!”江雪天作揖道:“多谢姑娘搭救之恩,不知道姑娘芳名?”女孩笑道:“什么芳名不芳名的,乡野丫头而已,人家都叫我忆梅,林忆梅。”话罢,一鞭下去,马飞奔起来,很快消失在江雪天的视线里。“忆梅,忆梅……”江雪天独自喃语着,他不是想那个救他一命的女孩,而是师傅,师傅和这个女孩有什么关系?
(六)
    吴天行是一个儒雅的绅士,绅士与武功应该没有什么关系的!可他身边的三老就与武功有很大的关系了!
    神医顾名清;侠圣梁屠锋;天厨林火海;这三个武林中传说中的人居然全都收在身边,可见他的魅力和财力了。
    梅鹤不认识他们三老,可三老却都认识梅鹤,包括那个儒雅的吴天行,因为他们的眼里,我就是天涯,天涯也就是梅鹤,这是什么缘故,我不知道?可有人会告诉我的,那就是那个“书仙!”
    书仙只是在我的脑海里奇怪的问:“你头痛吗?”我诧异的:“不痛,那与我现在的身份有关系吗?”书仙大笑遁去。
    厨娘是天厨的女儿,可能是吴天行他们都知道我的身份,所以对我礼遇有加,包括下厨的厨娘——林燃燃上菜时总是喜欢嫣然一笑,这种笑我很熟悉也很恐惧。
    在果园这个地方最有特色的地方就是野劲泉了,为了附庸风雅我随着三老和吴天行一起去听泉赏月。
    行至半途就听见泉声震震,一阵阵微风徐徐吹来,我们在凉亭石椅上坐定,早已有人奉上几杯清茶,我本没有心思来赏月、听泉、品茶的,只是淡淡的道:“如此清泉若是能冲洗去身上的污垢,不知道是怎样的一个享受?”吴天行笑道:“那有何难,如果你喜欢,那边就是我的专用温泉,你但用无妨!”
    虽是盛夏时分,可在这半山腰也真的有些凉意,一闻到硝酸味加上袅袅温泉热气,我就迫不及待的冲下去,以此冲洗掉连日来旅途的疲乏和污垢。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温泉里居然有个裸身女人也正在尽情的冲洗,她见我突然跳下温泉,惊叫道:“谁?”然后迅速裹上那红如鲜血的大红衣,纵身跃出温泉,借着月光,我清楚的看到那赫然就是林燃燃。
    我胡乱的冲洗了几下,也没心思再去慢慢享受了,洗罢,来到凉亭,借故回到吴的寓所。
    心神不宁的躺在床上,一会儿是林燃燃的裸体,一会儿是书仙的不怀好意的笑。
    正在我胡乱的想来想去时,突然看到窗外有人影一闪,我赶紧跳下床,向那个人影追去,人影在小池边的一个假山边一闪不见了,就在我还在找来找去的时候,发现一鼓凉气在我胸前一直延伸到我的脖子,那是一把锋利的剑,一个女人用剑架在我的脖子上!
    我故作镇定的道:“你要杀我?”林燃燃道:“我只是想跟你谈个规矩,我们这里的规矩,那就是你必须娶我!”我笑道:“凭什么?”林燃燃羞红脸道:“因为你看了的身体,徽州的规矩,一个女孩子家的身体要是让一个男人看过了,就必须跟他!你看了我的身体,所以你必须娶我!”我笑道:“这什么规矩,我也让你看到了,大家撤平了!何况我想就算没有其他男人看到你,你能担保你的爹爹,你的长辈没有看到过吗?就算他们没看过,也难保你在洗澡的时候没让轻薄之徒偷看过啊?”林燃燃面色更红了:“你找死!你应是不应?”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头疼了,痛的厉害,我满头大汗的对林燃燃说:“林姑娘,我的头痛的厉害,这件事情我们还要慢慢来,急不了的!再说了媒妁之言,我们总不能连一个媒人也没有吧!你放心改日我会请个媒人娶你过门的!我又不是傻子,你又贤淑,又会烧菜,武功又那么好!”我不知道是真心之言还是头疼的的确厉害,总之先糊弄了再说!林燃燃见我的确不是装的,关切的问:“要紧吗?我来扶你到房里休息。”
    复躺在床上,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人,那人礼貌的对我道:“梅鹤,你借我的身体,艳福不浅啊!”“你是谁?”我问道。
    “我是真正的天涯刀客,当日大哥派我到日本留学,没想到一下船,就让你占据了我的大脑,我的原神一直在外面流浪,直到现在我才找到你,你也该回去了,别误了我的好事!”天涯缓缓的道来!这时我耳边传来书仙的声音:“不要让天涯占据这个身体,他们这些人心术不正的,你要战胜他!”我默默的对书仙道:“我又不会武功,怎么战胜他啊?你还是把我带回现实世界吧!”书仙:“你现在不用武功,你要用意志和精神战胜他,你们拼的就是意志懂吗?”
    我不懂,可我也该阻止天涯他们继续去做垂死挣扎,为他们的那个所谓的朝廷。
    不知道过了一百年还是一千年,当我彻底虚脱的时候,那个自称叫天涯的“人‘终于从我的躯体里闪开了,他临走的时候狠狠的道:“梅鹤,别得意我会回来的!”可是我想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因为书仙正在我的面前示意我继续努力,书仙道:“只要他的原神彻底消失,他的所有功力都是你的,你必须再加把力气,不要让他的原神溜掉!”在书仙的帮助下天涯的原神终于没有走成,他被我的的原神一点点消化掉。在他凄凉的叫声中,我知道我成功了。
(七)
    这个世界上有两样东西是相似的,一种是金钱,一种是枪。它们的共通之处就是看在谁的手里用?怎么用?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手里会显现两种不同的结果,或者邪恶、或者神圣。
    还有一样东西就是故乡,当无数人抛弃了她,去奔赴自己的前程,蓦然回首,发现自己原来抛弃的不仅仅是个概念化的家乡,而是自己精神所应该拥有的一个根。根丢失了,还有什么? 
    江雪天根丢了,他就只有做浮萍,做浮萍是不需要根的。
    可他现在真的渴望,有个属于自己的根!一个哪怕仅仅是个挡风遮雨的小茅草屋!就象那些村民一样朴实、平凡、却开心的活着。他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自己是否会甘心的活下去,可有点是肯定的,他是会感觉幸福的,幸福未必就要拥有金钱、美女、权利、豪宅、地位……幸福就是知足,所谓知足者长乐!可这个世界有几个人能够真的看破,除非是经过一番真实人生的彻底洗礼。江雪天是看透了,可他还没有看破,可能现在他只是看开了而已,有很多事情必须学会自己安慰自己。是的,自己安慰自己!
    在果园依旧不失繁华的小镇上,他居然惊讶的发现一个绝对熟悉,而亲切的酒楼———楚才楼。
    “楚才楼”江雪天不假思索的就进去了,店面和他在北京见到的那家同名酒楼相比毫不逊色。
    店主居然是汪大贵,一个让自己至今难以忘怀的人。汪大贵差点激动的哭了出来,只见他冲着那些伙计喊道:“大家,快…快放下手中的活,看……看谁来了?我们的东家,江雪天,江大侠回来了!”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的活,向江问好!
    江雪天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类型的东家,何况还是在自己一无所有的时候。汪大贵告诉江雪天:“你走了后不久,我就四处找你,可你下落不明,你知道的,我这样的人没有其他的本事,突然看到你留下的那么多钱,我一时还不知道怎么办?我一定要想办法还给你的,我想,无论是谁?总有自己的家乡,你总有一天会回来的,就在你的家乡开了这家‘楚才楼’等你回来!”
    人可以没有理想,可不能没有朋友,特别是在自己对自己都放弃和失去信心的时候。汪大贵无疑就是那种最诚挚的朋友,有的时候朋友可能比亲兄弟更能让人重新燃起希望的人。人只要心里还有希望,哪怕是走到绝境,也会“绝出逢生”的。
    江雪天本来已经放弃掉很多坚持的东西,可现在他不会了,因为他有了朋友,一个永远不会背叛和抛弃自己的朋友。
    师傅抛弃了自己;杨倩抛弃了自己;连拿刀的右手都抛弃了自己。本以为老天连自己也会一并抛弃的时候,却送了个朋友给自己。江雪天想笑,大笑。
    可是有个人也在笑,那个叫林忆梅的丫头,她是向楚才楼的新掌柜来道喜的,身后跟着三个老人,她调皮的喊着“爷爷们,这个新老板是我的朋友,你们要吃什么,我想他会尽心的,”说完向江雪天挤了一个眼。江雪天笑道:“姑娘说笑了,你是在下的救命恩人,自当尽心服侍才对!”
    那三老,没有言语,表情很严肃,正襟危坐在板凳上冷冷的看着江雪天。神医顾名清;侠圣梁屠锋;天厨林火海;不仅在江湖界是声名远扬的人,在这个镇上的普通百姓也是再熟悉不过了。
    林火海终于沉不住气缓缓道曰:“你师傅呢?”江雪天没想到这些人居然认识自己的师傅,说明他们也认识自己。只是奇怪他们怎么会认识自己的师傅,看样子也不象是师傅的仇家。实话实说道:“各位老前辈,我也找了师傅很多年了,真不知道他老人家云游到哪里去了?”
(八) 
    其实对于所谓的爱情,我是自卑的,从来也不敢于主动爱上谁?我怕那一切都是过眼烟云,当遭遇林燃燃的柔情攻势的时候,我很冷静,冷静的有点象那些世外高人。
    在林燃燃不在的时候,我总是努力练习天涯的刀法,可我总是得不到最高境界。吴天行只是看我练习刀法一次,就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天涯,你可能爱上了哪个姑娘了吧?”我脸羞的通红的否定道:“不会!不会!”试图掩饰自己的尴尬。吴天行道:“天涯,我虽然不会武功,可我是个男人!”
    我不敢肯定自己是否真的会爱上一个虚幻的书中人物,但我知道当一个男人想努力显示自己的优势,或者只是努力提高自己的某些优势的时候,我想可能爱情就是男人的第一动力才对。
    没有任何预兆,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那个叫林燃燃的女子,一个理智告诉自己不应该,也荒唐的爱。可我不能欺骗自己,内心深处是那样的渴望可以跟她在一起。
    在三老的坚决反对声和林燃燃以及吴天行的肯定下,我和林燃燃举办了绝对隆重的婚礼。
    三老没有参加我的婚礼,因为他们觉得我是个清廷的走狗,其实天涯应该是满州人,包括千手如来和方啸天都是。
    林燃燃对我说:“天涯,我知道你不是好人,可我却是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根本不属于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女人的直觉,居然让我有了些许的内疚!我只有安慰她说:“那个天涯早就死掉了,相信我,其实我是梅鹤,你可能猜错了前部分,但猜对了后部分!”林燃燃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除了避开她的眼神,真的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说什么?
    果园是个好地方,特别是住在那个山洞的男孩,小男孩的气质足以成为一代侠客,成为这个时代最杰出的侠客。
    有人说,一个有爱心的人,首先是爱小动物然后是儿童。我想我就是这样的人,所以我对这个小男孩喜欢的有些疯狂。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所会的都传授给他!
    小男孩很喜欢刀,他成了我的徒弟,一个刀客的最高境界可能只有寄托在这个男孩身上了,因为梅鹤的情绪太多,情绪太多的人。可以成为一个忧国忧民、多愁善感的好人,可绝对成不了刀客。
    毫无悬念的找到了革命资金的下落,可这一切都不是我关心的,我所关心的是这笔资金应该怎么处理。
    吴天行道:“你可以带走这笔资金,但不能给清廷所用,你可以带走燃燃,带走小雪天,但不能去上海,要不我会杀死你!”这是我认识吴天行以来,他说的最恶毒的话。
    三老除了天厨以外,都对我充满杀机,小雪天可能也感受到了那个杀机,他警惕的看着三老,手中握紧那把比他人还高的刀,大有谁动他师傅,他就会跟谁拼命的架势。
    我冷静的道:“我不会去向谁说出资金的下落,只是想给小雪天一个开始,新的开始,我只带走小雪天!”吴天行冷冷道:“你回去怎么向你大哥交代!”他转身示意三老向我发出攻势。
    天厨没动,二老拿出绝学对我发起猛烈的攻势,神医用针;侠圣用笔;我们师徒用刀。十回合后,我的胸口被神医和侠圣分别点到,剧烈的震荡,把我逼退到数丈开外,小雪天突然用刀偷袭神医,被神医轻轻一点,也飞出老远,重重的撞在门外的大树上,然后就昏了过去。
    我以为我们师徒可能会就此结束生命的时候,我看到了林燃燃,满脸泪水的林燃燃,她重重的跪在众人面前。
    可能我从来没见过她哭过,突然有种心碎的感觉侵袭过来,那个时候,我的嘴里有血,也昏了过去。
(九)
    神医也随着林火海站起缓缓的道:“小孩子,还认识我吗?”这么多年过去了,说真的江雪天已经忘记很多人,忘记了很多事情。可他不会忘记师娘跪下去流下的眼泪,更不会忘记那些试图杀掉师傅的人,当一个人留在记忆深处的闸门打开时是愤怒和痛苦的。
    江雪天怒视三老道:“我记得你们还有一个人,一个叫吴天行的人,怎么见不到他了呢?”林忆梅道:“你找死,吴叔叔的名字,也是你随便就喊出口的。”江雪天大笑道:“是啊!我一直都在找死,这个世界很多人也死在我的刀下,死亡对我这样的人来说,一点都不陌生。”林忆梅面露杀机道:“好,我成全你!”一把剑,锋利的剑直向江雪天刺去。
    一个矮粗的汉字大吼着从厨房冲了出来:“谁敢动我兄弟?”汪大贵双手拿着菜刀挡在江林二人之间。林忆梅冷冷的看着汪大贵:“你也想找死?好!我也一并成全了你!”
    突然有个熟悉的女人声音传来:“梅儿,你在做什么?把剑给我收起来!”那人赫然是林燃燃。这种声音江雪天太熟悉了,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只见林忆梅站在她的身后不服的道:“娘!是这个臭小子先对吴叔叔无理的。”林燃燃上下打量了江雪天一眼问道:“你是阿天!”江雪天激动的道:“师娘是我,是我阿天!”
    几人重新坐定,江雪天道:“从宣统元年我随师傅到上海,现如今已是民国十七年了,算起来,我已经在外面漂泊了整整二十年。民国七年(戊午年)春,师傅在一个晚上和杨老爷等人密谈至深夜,突然失踪,至今已整整十年!”三老及林氏母女都唏嘘不已。神医道:“莫不是让那些满清遗劣给害了?”江雪天道:“那到未必,以师傅那样聪明的人,是不容易被惨遭毒手的!”江雪天停顿一下,复道:“不过!我有种预感,当日师傅坚决反对,那个从北京过来的张勋复辟的阴谋!”侠圣道:“莫非是那个辫子军?”江答:“就是这个人帮助溥仪复辟了十几天的家伙,当日杨老爷还追问过革命资金下落!被师傅推委掉了,就不在追问,只是对我们师徒逐渐有些防备!”
    神医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杨家那伙人还会有新的动作,比如现在溥仪躲在天津日租界,可能有什么动作,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日本人相勾结重新建立伪皇政权!”几人听了神医的分析不由一震。只见林火海道:“顾兄的意思是,杨家对那笔遗留的革命资金还没死心,想拿来,为他们所用!”神医点头道:“正是如此!”
    众人正在谈着,汪大贵已经把具有徽州特色的菜肴上齐了,侠圣尝了一口猪脚烧春笋问汪大贵道:“你和徽班高朗亭有何关联?”汪大贵憨厚一笑道:“那是我们‘楚才楼’的创始人,不知道先生问他有何意?”侠圣郎声一笑道:“清乾隆五十五年(1790),为祝皇帝80寿辰,由高朗亭领衔的扬州三庆班被选赴北京演出。这是徽班进京之始。嘉庆年间,扬州四喜、和春、春台三徽班先后进京演出,与早先进京的三庆班合称“四大徽班”。徽班在京演出,为京剧的形成奠定了基础。高先生因为思念家乡的美食,所以就创建了‘楚才楼’是否?”汪大贵拱手道:“先生说的是,当日我也听京城的掌柜说:“因为先人认为徽州曾隶属楚国地,而楚国人才又都不被楚国所用,所以取名为‘楚才楼’先生高见,佩服!”
    饭罢,林燃燃对江雪天道:“我们现在就住在果园,等到找到了你的师傅,我们一起到广州去,把保存至今的革命资金还给他们。然后,我们再也不管世间的是是非非,就在果园这个世外桃源好好的生活下去!”江雪天看的出来师娘,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太自信,不过还是安慰道:“找师傅的事情,就交给我了,我一定会把他老人家找回来!”
    林忆梅冷笑道:“一只手,你真的确信可以找到那个你的什么师傅吗?”江雪天尴尬的很,羞红脸道:“姑娘说的是,我还要仰仗众位的协助呢。”
    林燃燃向江雪天陪笑道:“这个丫头,从小惯坏了,越来越不象话了!”转身对林忆梅道:“还不象你师兄陪不是!”林忆梅小嘴一嘟,不甘心的作了个揖道:“师兄,小妹失礼了!”江雪天苦笑想:“摊到这个师妹也算上辈子修来的!”
(十)
    从来没有过要求林燃燃什么?突然想到自己的生命让一个女人用屈辱去换,那是对我最大的侮辱,这种侮辱令可死,可一看到小雪天无辜的守护在自己的身边,我为自己有这个想法羞愧,挤出一丝笑容:“雪天,你没事吧!”雪天笑了:“师傅,您醒了,我早就没事了。”
    我领着雪天来到了上海,我知道将来雪天会在上海出人头地的,虽然我不知道雪天会在上海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可我还是用心的培养他。
    方啸天的儿子和杨老爷的女儿都是我的徒弟,方文对雪天总是不友好,有次居然找了几个同学来欺负他。如果杨倩不告诉我,可能我永远也不知道了。为此,我狠狠的打了方文一顿,从方啸天恶毒的眼神中,我读到了两个字‘愤怒’,他把儿子方文给领走了,据说专门传授他枪技。
    杨倩总是对雪天很好,这是我比较欣慰的事情,雪天这个孩子太需要关心了。
    转眼十年过去了,我在书的世界里居然待了十年,雪天也长大了。我很想离开这个世界,因为我知道这个世界必定不属于我。
    那一夜,是我最难忘的。
    现在是民国了,居然还有个家伙留着那个讨厌的猪尾巴。我想笑,笑那个家伙的滑稽,可那个家伙先对我笑了,随后就进了杨老爷的房间。
    猪尾巴进去了约莫一株香的时间,杨老爷把我也叫进去。
    杨老爷向我介绍他是来自北京的张勋特使,准备复辟,特来相商的。原因是缺乏军事物资,需要我们的支持。
    自从上次,追问我革命资金下落被推委以来,他已经很久没有提起革命资金的下落,但这次他却要我无论如何把资金给找出来。
    为了不至于真的把资金给交出来,我只好提出了三个建议:“其一:皇帝制度早就结束了,连袁世凯也无法复辟,他也照样以失败告终;其二:现在南北方还没有统一,就算北方部队全部支持我们(何况北方各派系支持我们的也是少数),我们也不会得到南方支持;其三:全国民众包括满蒙的民众已经很难再得到他们的支持。”
    那个猪尾巴很生气的甩开我们道:“连你们满人都这样危头危尾的,还想其他人支持个屁啊?”杨老爷和方啸天陪笑道:“天涯老弟,只是一家之言而已,我和方兄准备提供你们张大帅一笔资金,并且千手现在就在皇帝身边!”猪尾巴笑道:“那就先替皇帝谢过了,我这就准备回去向张大帅复命去!”
    那人走后,杨方二人怒斥我道:“天涯,你变了很多,我们真是怀疑,你是不是天涯?”我作揖道:“二位大哥,我准备去寻找革命资金,找不到就不回来见你们了!”本是权宜之计,谁知道他两人听了,很高兴。点点头道:“恩,你放心去吧,雪天在我们这里,我们会好好的照顾他的。”我道了声谢,很快离开了杨家。
    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我念叨着书仙的大名,很快我回到了现实世界。
(十一)
    江雪天从民国十七年(1928)年开始至民国二十二年春。四年以来,他一直在研究各种枪的性能和练习枪技。同时也从来没有放弃追寻师傅的下落。可一直都如同大海捞针,徒劳无功,他只得回到果园向师娘等人复命。
    一到果园汪大贵就向江雪天大吐苦水,数落着他的师妹——林忆梅的不是。原来自从雪天走了后,林忆梅总是到“楚才楼”来找茬,没事就拿汪大贵消遣着玩。
    两人正在说着林忆梅的不是,她大小姐又来了,她看了一眼才回来的江雪天,没好脸色的甩了句:“我怎么说着,没用的一只手。”汪大贵不高兴的小声嘀咕着:“你,你怎么说话的,怎么光见你长岁数,不见你长知识呢?”林忆梅似笑非笑的对汪说:“吆,长胆量了,是不是大侠回来了,居然敢反驳我了,别说某些人一只手,就是三只手,本小姐也不怕!” 
    汪大贵懒得理她,就钻到厨房吩咐那几个伙计准备几个好菜为江雪天洗尘。可是林忆梅偏偏不放过他,追到厨房去跟他理论去了。江雪天苦笑着,摇了摇头,出去找师娘去了。
    林燃燃看到雪天过来,凄然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是找不到你师傅的?”雪天道:“师娘,我已经尽力了,我想师傅既然不愿意在这个世界出现,肯定有他的道理。”林燃燃叹了口气道:“也许吧!”
    一个老人比三老还老的老人从里屋出来了,凭着记忆,江雪天依旧从这个人的轮廓里看出来,这个人就是——吴天行,没想到二十几年不见,曾经风流倜傥的儒雅之士,在和时间的搏斗中也是个失败者,失败的彻底。
    有吴天行的地方就有三老,三老也相继出现在江雪天的面前,三老应该比吴天行至少大一个辈分,可居然依旧是和自己幼年看到的那样,似乎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止了。
    吴天行道:“你师傅还好吧?当年我做的很出阁,如果见到他,我会向他陪不是的。”雪天冷冷道:“承蒙挂念,我想家师很好!”吴天行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相商,不知道你愿意否?”江道:“您是果园的主人,我敢不从吗?”吴大笑道:“好!爽快!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吴天行咳嗽着重新回到里屋,只留下神医等人,只见神医面色沉重的道:“去年九月开始至今年二月东北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我想你应该知道了吧?”江雪天点头。神医继续道:“知道我们做郎中的最怕什么吗?”江雪天摇头。神医又道:“有道是‘玩针如玩火’郎中最怕的是针灸,搞不好是要人命的,所以我们用的时候都很小心,我们必须要找准穴位,只有这样才会万无一失。”江道:“先生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神医点头复道:“现在国家有难,就好象是个顽疾,而我们学医的医人,学武的就该为国家尽力了,我看你是个热血汉子,应该到了为国家尽力的时候了。最近溥仪和日本人相互勾结可能要在东北复辟建立傀儡皇权。”江笑道:“东北都丢失了,我们一介布衣有什么办法,何况还有政府呢?论到我们这些人操什么心呢?”神医摇头道:“此言差矣!我们在上海汇丰银行保留的革命资金至今未动,那笔钱就是要用在刀刃上,现在吴先生的意思就是请你和你师傅一家人到东北去,阻止他们的阴谋,并且在适当的时候把这笔资金献给真正抗日的人去用。”
    师傅?师傅在哪里?就算找到师傅,一想到和那个讨厌的师妹去完成这样的任务,江雪天心里就有种恐惧,不是假恐惧,是发自内心的恐惧!
(十二)
    梅鹤在广州的时候曾经居住在水荫路一家旅社里,闲下来没事总会喜欢四处走走,在位于先烈东路与水荫路交界处,我会伫立在十九路军淞沪杭抗日阵亡将士陵园的相关纪念景点前,久久凝望、缅怀先烈。
    偶尔我会想到我在书中的徒弟——江雪天。他还好吗?
    “书仙,我还可以再次进入书中吗?”我默祷着书仙的大号。书仙:“可以!梅鹤!不过这是你最后一次,进入这本书中,你将切身体会那个烽火连天、国难当头的岁月!不过?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原因,只要我呼唤你回到现实世界,你都不能拒绝。”我点头应承。
    我重新进入书中,依旧是那个第一次来时见到的上海外滩,此时,我没有第一次来的时候那样受人关注。因为这个时候已是——民国二十二年。
    杨公馆是我必须要去的地方,杨倩已经是个母亲了。她看到我居然还认识我,喊了我一声:“师傅——天涯师傅,真的是你吗?”我想她认识我一点不奇怪。因为书中的时间对我没有约束力,现在的我跟第一次的我没有任何区别。唯一多了点的就是可能这次我多了些牵挂。
    方文也第一个认出了我,他是杨倩的丈夫。自从上次追杀江雪天失败以来,他变的务实了很多,对于在日本人吵吵嚷嚷的东北扶持博仪做伪满洲皇帝也不在那么热心了。
    夫妻俩对我谈了很多,也对我戒备很深,他们可能以为我这么多年的失踪,可能在秘密和博仪在一起。而他们早就想做个正常的人,人成了家是不是胆子就变小了。不过后来我,我知道我错了。
    方文委婉的道:“天涯师傅,您走后,我们一直在追寻革命资金的下落,我想现在你回来了,我也猜到了,应该是你早就有准备肯定是献给皇帝了吧?”他把皇帝二字说的很重,要知道此时博仪还没有正式登位。
    杨倩也附和道:“师傅,其实自你走了不久,方叔叔和家父就相继过世了。我们夫妻相依为命,只想好好的在上海做个普通人!”
    我哈哈大笑,打消他们的疑虑道:“其实,我只想找到阿天,我也不会逼迫你们做什么的?”
    方文:“师傅,实不相满,当日我们曾合计过把阿天献给那个千手,千手逼迫我们很久了,我们曾故意激他们在北平决斗,我也错误的追杀阿天,怕他有天会找我报仇,因为我知道他深深爱着倩!”说完他深情的看着杨倩和那个惊恐依偎在母亲身后,才四岁左右的小男孩。
    我不解的问道:“他为什么要逼迫你们,千手如来?”方文叹息道:“因为他一直都在皇帝的身边,所以可能想借重我们方家和杨家还有的一点实力,把那笔资金给搞出来,因为他一直怀疑我们两家把这笔资金私吞了,所以我们只好以牺牲阿天为代价了!”
    我挖苦道:“你是想一食二鸟吧?”方文惭愧的低下头,不敢看我。杨倩也一脸羞愧的避开我锋利的目光。
    果园我又来了,看到这家“楚才楼”使我想到了这个时代的中国人,不正如曾经的楚国一样,不为自己的祖国所用。
    汪大贵不认识我,他热情的招呼着“先生,里边请!”我找个僻静的地方坐下,要了一些下酒菜,不过我不是为了喝酒,是为了吃饭。无论怎样可口的菜,我都不会喝酒,这是我的原则,现实中这样,书中也同样如此。
    糟糕的是,我居然没有钱。人世间最尴尬的事莫过于吃饭却没给钱,何况现在我的身份还是个大虾而不是流氓、无赖和吃白食习惯的官员。
    就在我尴尬的想找个地洞藏起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一个年轻女子,她正在调侃满头大汗的汪大贵,我想如果我帮汪大贵成功解围,可能他会免除我的饭资。这样也就不枉我大虾的英名了。
    那个女子果然厉害,可再厉害的人,遇到梅鹤这样善于动心计还从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也就只能一个字了——败。
    林忆梅可能从来没有遭遇过失败。她不相信的打量着我,很快她冷笑了一下拨出了一把剑——利剑!我笑道:“姑娘,你不觉得这样的冷兵器早该退休了吗?”
    林忆梅飞快的把剑向我刺过来,被我轻轻化解了,紧接着她一剑比一剑来的狠毒。我不想再跟她玩了,大吼一声道:“谁家的丫头,怎么这么狠毒?”话罢,我缴了她的剑。
    林忆梅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只见她咬牙道:“你——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子,也不怕笑话,把剑给我重新来过,刚才我太小看你了!”我点头道:“好!”随手把剑甩该了她。
    这回,她吸取了教训,玩起了太极剑法试图以柔剑克刚刀。我冷声道:“姑娘小心了!”刚才还凌厉的刀法突然一柔。变换了一个招数,她一时没转换过来,剑又被我夺在手里。
    林忆梅惊的目瞪口呆道:“师傅,您就是我要找的师傅!”说完,她真的就跪下行拜师礼。汪大贵拍手窃喜道:“呵呵,林大小姐,也有今天。”林忆梅白了他一眼道:“这个世界除了吴叔叔,我从来没有服过谁?你没见过吴叔叔的武功吧?我只服那些比我强的人,象你们这些窝囊废——哼!”汪大贵被驳的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我问道:“丫头,你嘴里的吴叔叔是不是吴天行,他会武功吗?”林忆梅骄傲的说:“当然了,我曾看过三个人跟他交手过,一个拿枪的,一个掌风强劲的家伙还有一打西洋拳的人,最后那三人都受了重伤离去~”她说完,脸上现出惋惜的表情又道:“可惜,吴叔叔也受了重伤。”
    我正当还想问些什么?只见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师傅吗?是师傅吗?”我回转身去,看到了一个断了一只手臂的江雪天。
(十三)
    见到江雪天,见到了我应该见到的人!也是我书中最牵挂的人之一。
    江雪天依旧那样冷俊,无论多么冷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现在脸上浮现了一丝欢愉!我知道那是因为他见到了我,见到了这个世界上他最该感激的人——视为父亲的人!
    在现实生活中,我体验了那种无依无靠,那种近乎绝望的孤独以及对亲情的渴望。他现在看到了,视作唯一亲人的我!
    如果他还年轻,他会投入我的怀里,尽情的痛哭,尽情倾诉相别多年的思念。可他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师傅,我找你好苦啊!快、快、师傅您坐!”无论怎么掩饰此时内心的激动,也无法逃的了林忆梅的眼睛。
    她足足呆了十分钟,然后对江雪天丢了一句话:“原来,这就是你的好师傅!”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这个女孩子是谁?怎么看着很面熟?”我好奇的问江雪天。“她——不知道怎么说,我想应该是——”江雪天欲言又止的看了梅鹤一言,象下了决心,复道:“我想她应该喊你父亲。”说完,他把那目光从我的脸上转开了。故意掩饰内心的混乱对汪大贵吩咐道:“菜准备好了吗?”
    天啦,没想到在虚幻的书中,我居然有了一个女儿。此时我想到了那个女人,那个叫林燃燃的女人,火一样的女人!她还好吗?
    林燃燃居然和林忆梅在我脑海刚要成型的时候,就已经来到“楚才楼”就站在我的面前,死死的看着我,好象看一个魔术师是怎样把那些东西转眼就变没般的专注。
    这种专注,让我有种无法言状的内疚,虽然和那些抛妻弃女的负心人相比,我还无法达其顶背。可对她们母女来说也的确是上天给她们开了一个玩笑。
    我赔笑道:“你来了,坐,大家一起吃饭!”林燃燃没有我想想的懦弱,只是淡淡的:“你终于回来了!”我“恩”了一声,又请她们坐下,她们坐下的话,我想我们一家也就算团聚了。可她们没有坐,只见林燃燃叹了口气道:“没想到一别就是二十多年,我们的女儿也早到了出阁的年纪,时间真是最厉害的魔法师,是否?梅鹤!”她的眼睛象她的名字燃起的不仅仅是火焰还有那怨恨!
    突然想到一个女孩子曾对我说过的话:“一个人爱的越深恨的也就越深!”难道她真的爱我很深,想到这里,我越发内疚难奈。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又会离开她们,并且是永别!
    唯一选择的就是无情到底,哪怕是个蹩脚的戏子般演戏也要演下去,就算那个叫心的内脏会充血、会罢工,也要演下去!
    所以,我突然拿出我做无赖时的嘴脸,这张脸,很久以前就被人颠覆过一次了,现在重新改过来真难,难的我在现实里连生存都变成一种多余的消费,甚至偶尔天真的想,人要是不用吃饭也可以生存下去,那有多好啊!
    我的脸一沉道:“此次回来,只想跟各位商量一些事情,事情结束后,我就永远的在你们的面前消失!”他们对我突然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很是诧异。雪天道:“师傅,你——”我怒斥道:“快带我去见吴天行,我想把那笔资金带到上海去,支援十九路军的抗日,我从上海过来的时候,日本人已经跟十九路军打了起来,上海各界都在自发捐款支援抗日!”
    吴天行笑咪咪的对我说:“不管你是天涯还是梅鹤;满人或者汉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无所谓,关键是我相信你!”他吩咐三老把汇丰储存的长达二十多年的凭据拿给了梅鹤,没再多说一句废话,就咳嗽着回到了里屋。
    虽然林氏母女坚决反对跟我走,可这是吴天行的意思,在果园他的意思就是命令,没有人会不从,何况她们也并非不想跟我走,去她们从来没去过的上海!
(十四)
    我们一行人从南京上岸,码头上很混乱。有人喊道:“日本人快占领上海了,十九路军孤军作战,恐怕撑不了多久?”
    林氏母女可能没到过大城市,所以对一切城市里的产物都很好奇,特别是林忆梅显得很高兴,根本没注意到我跟阿天两人心情的沉重。小梅对若有所思的江雪天喊道:“喂,一只手,城市这么好,你怎么好象一点兴致都没有啊?那你还有……”她看了我一眼,复道:“还有那个什么人还来做什么啊?”江雪天冷笑道:“城市,什么城市啊?中国哪有什么城市。惟独一个城市还在受到日本人的入侵。”说完,大步甩开了林忆梅。
    这时来了一辆军车,下来了一名军人,他向江雪天行了个军礼。邀请江到旅部去一趟,说什么宋旅长有请。江雪天很高兴的样子,喊我们随他一起去。
    路上我问道:“是宋希濂吗?你怎么认识他的?”江很惊讶:“师傅认识他?他是我的一个朋友,当年我离开北平的时候,如果不是他,我还真不知道怎么走完我的下半生呢?后来他进了黄埔军校,没想到现在当上旅长了!”正说着,我们到了宋旅长军营。
    宋很客气,他见到江雪天老远就喊:“呵呵,阿天兄弟来了,刚才有人说在码头看到你,我还不相信呢,没想到真的是你。”雪天也很高兴的跟他分别介绍了我们。
    他也很高兴跟我们认识,在他家里,我看到了传说中他的那位做教师的妻子,据说他是通过重重努力才把她“抢”到手的,也正是这个女人成就了中国近代历史上的一代名将。
    所以,我仔细的看她身上有什么魔法的。最后我终于发现,原来是柔情——中国女性特有的柔情改变了这个男人。
    他和雪天是兄弟,也就不把我们当成外人,于是就口无遮拦的大骂何应钦的亡国理论。我笑道:“他不就是认为日本人很强吗?其实说的也很有道理的。其实我想只要经费问题解决了,他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宋苦笑道:“经费,谈何容易啊?连今日十九路军在上海孤军作战,也难以得到应得的补给,何况我们。”我把当年孙中山的经费事情说给他听了。宋很高兴,打保票道:“只要有了经费,我不怕那个老狐狸再拒绝我们独立旅开赴上海前线。”
    看着这位名将,我突然想到在中国有几位抗日将领,在上海的抗日战争中居然抗了两次。1937年,他又率旧部继续参战,此为后话,跟本文也没有太大的关系。
    何应钦,听宋说自己的经费可以自行解决后,也没说什么,甚至也没有批下公文,只得默认了宋部去支援十九路军。
    热血沸腾的宋部,誓师大会如期举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抵御外辱,杀敌成仁。”(后面两句是梅鹤加的,因为实在是忘记了后两句誓词,前面的两句应该没有错!)坚毅的誓词,响彻秦淮。
    我们也随着宋部一起奔赴上海,通过杨家的关系我跟汇丰方面取得了联系。迅速将这笔资金划到了宋美龄等人发起的募捐会。让我没想到的是,方文夫妻居然也加入了十九路军的抗日队伍里去了。方文已经是手枪队的队长,而杨倩更是在后方参加了救助任务。
    我做了个决定,把林燃燃母女安排到杨倩所在的救助队,因为他们母女的医术是很高明的,我想还是能体到一定作用的。阿天理所当然的和他的情敌在一起参加战斗任务了。
    由于十九路军的坚决抵抗,使得本身宣布几个小时就结束战斗的日本人,居然连换了三个指挥官。
    现在加上宋部的增援,日本人的压力大了,所以目前的兵力已经从最初的几千人,增加到了十几万之多。
(十五)
    没有原由的十九路军和第五军就在政府停战的协议中撤退了,我没有发现江雪天。
    直到遇到抬在担架上的方文,他的眼神很弱,只是叫:“我的腿没有了,腿没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袭来。我一把抓住他:“雪天怎么了?阿天呢?”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把头别过去,甚至还落下了眼泪。
    我不知道战争有多么的残酷,可我知道我们没有败,中国不会败,而事实上我们还是失败了。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日本的对手,而这些战士所代表的中国精神没败,是的!精神在,我们就还有希望!
    方文在杨倩的哭泣中醒来,他一把抓住杨倩喃喃的道:“阿天是真正的男人,他是英雄!”仿佛那场战争还在继续——
    烈火中永生,这句话就是为那些真正的先烈准备的,也是为阿天准备的。江雪天,一只手的江雪天,可能不知道什么叫永生。当他屏弃前嫌,和方文合作的时候;当他在敌人的炮火中救出方文的时候;当他随着敢死队潜入水中炸伤敌舰的时候。
    一群浪人从左中右三个方面向千手如来袭来的时候,如来道:“我来超度各位!”他凭着中国人的良心抛弃了那个在满州一心要复劈的皇帝,毅然来到上海的战场。浪人好象很多,恐怕一辈子也杀不完。千手如来何止一千个手,幻化出的影象甚至超过了那些浪人所幻化的影象。
    千手如来的体力逐渐不支,被浪人砍了一刀又一刀,他大吼道:“小倭寇,老子要不是曾经跟吴天行拼伤了内力,你们来多少,老子杀多少!”鲜血染红了大地、染红了蓝天、染红了千手如来的全身,也迷糊了千手如来的眼睛,可枪声,听见倭寇的惨叫,看着向自己冲来的倭寇也一个跟一个象堆大山一样的倒下,他笑了,震天动地的笑。渐渐的倒下在一个人的怀里,他还记得那个人,曾被自己断过臂的人。正在呼喊着:“前辈、前辈!”他凄然一笑,用手抚摩着江雪天的惨臂,惋惜的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安心还是内疚的合起了双眼。
    浪人依旧象疯了般冲了过来,那边日军正在加紧包围手枪队,敌人绝对难以容忍在自己的阵地上出现中国的任何人,无论是什么人——格杀勿论!
    江雪天端起机枪一阵扫射,浪人逐渐的隐没在黑夜了,江雪天撤退到方文的阵地,潜入敌后的手枪队,已伤亡过半,敌人的炮火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方也没有任何增援的可能。方文撕下一块白布绑在头上喊道:“弟兄们,我们于其在这里被小鬼子炸死,不如冲过去与鬼子同归于尽!”突然一发炮弹向方文站的地方袭来,江雪天大声的喊着:“小心!”一把推开他,“轰隆”一声巨响,方文被火药的浪波冲出一丈开外,他试图站起来看江雪天,突然发现自己的一双腿不知道丢在了何处,而江雪天正微笑着向他走来,突然又离自己似乎越来越远,慢慢的升了起来,直到消失在天际。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雨水的冲洗中,方文醒了,有两个到战场自愿救助伤员的上海市民发现了方文还活着,把他抬上了担架。
    在苏州为保卫上海牺牲了烈士的追悼大会上,我看到了被杨倩推在轮椅上的方文,方文看到我哭道:“师傅,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阿天!”我挤出牵强的笑容,握住他的手安慰道:“你们都是很了不起的,可能阿天现在会更幸福,那是一个男子汉的死法,很多人未必有此殊荣!”
    这时,林氏母女过来,看的出来母女二人好多天都没睡好,我知道林燃燃对雪天的感情。林忆梅紧紧搂着江雪天的遗物,红着眼睛对我说:“我们回去吧,一只手要回家了!”
    方文夫妻变卖了上海的产业,跟我们一起到果园定居,那是我没有想到的。当他们夫妻跟我们一班车、一班船的时候,我还当他们是为了送我们。可他们跟我们一起到了果园,还跟我提起要置办产业的时候,我笑了!无论从前多少隔阂,今天终于大家走到了一起,“不容易啊!”我大声喊叫起来。我想我象个疯子,不!疯子也没有我这样疯狂!
    吴天行领着果园的百姓来迎接阿天回家,吴天行颤颤巍巍的顶起阿天的遗物,下葬在早已准备好的墓室中。他一遍又一遍的喊:“民族英雄回家了咯,回家咯——”声调凄凉中带着一丝悲壮!
    汪大贵没有哭,只是在黄土填埋的时候,他摆上了菜,敬上酒,敬地一杯,自己喝一杯;敬地一杯,自己喝一杯;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就这样撒酒再喝酒。林忆梅哭劝道:“大贵哥别这样,我知道你很难过,可一只手死的其所啊!”
    汪大贵突然站起来,喊:“兄弟,你走的好啊!走的好啊!”跑回了“楚才楼”。只有林忆梅追了过去。
    不久林忆梅和汪大贵完婚了。那夜我生平第一次喝酒、喝多、喝醉,因为我要走了,永远的离开这本书,也永远的离开这个故事!
    林燃燃看我:“你又要走了,是吗?”我答:“是!”她试探的问:“可以留下来吗?”我摇头!
    然后安慰她道:“还记得我们结婚的时候我说的话吗?”她点了点头。我继续:“我说过你猜错了前面,可猜对了后面,我真的不属于这个世界!”她长叹口气:“今生,我已经无撼了,因为认识了你!”我虽然很惭愧,可我没问为什么?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为什么?她突然又问:“我可以跟你一起走吗?无论你到哪里?”我没有想过,不过我想这样应该没有问题吧!
    书仙很爽快答应了我的要求,但我知道我错了!因为她只是虚幻中的一个人,根本无法到我们这个现实世界,在即将到达现实世界的门口时,她突然喊道:“梅鹤我好冷!冷的厉害!”我紧紧搂住她,可她……就在我的怀里慢慢的融化、消失了……

    后记
    朋友突然来到我的书房,打哈哈惯了的:“呵呵,梅鹤在发什么呆呢?”他走到书桌前,随手翻了一下,又笑道:“呵呵——真是性情中人,看书居然看出眼泪来了——”
    眼泪未必非得哭泣才会流,可我知道这次我是真的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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